# 一
当乌西雅王崩的那年,我见主坐在高高的宝座上。【56书屋 www.56book.cc】他的衣裳垂下,遮满圣殿。
其上有撒拉弗侍立。各有六个翅膀。用两个翅膀遮脸,两个翅膀遮脚,两个翅膀飞翔。
——《圣经.以赛亚书》
……
【任务:追捕莱斯提尔。】
唐今睁开眼睛,刚接收完原身和任务委托者的记忆,插在裤兜里的一只手都还没拿出来,面前就忽而多出了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青年警察。
对方朝她敬了个礼,“你好,你就是总局派来的特殊调查员吗?”
唐今勾下挂在鼻梁上的圆框墨镜,认真观察了一下对方,半晌,也就“嗯”了一声。
那位青年警察也没有多问,说了一句“请跟我来”,就拉下了横亘在他们前面的黄色警戒线。
矗立于唐今面前的,是一座整体都被灰色笼罩的废弃大楼。
天空之上不说阴云密布,但也笼罩着一层让人感觉十分不通透的灰。
站在警戒线外时,这栋大楼就已经予人一种不祥之感。
等跟随那名警察走进大楼内部,踩在积满灰尘和水泥残骸,连扶手都没有的楼梯上时,那种不祥之感就愈发浓烈。
唐今跟在那名青年警察后走了两层楼,都没见对方有要开口的意思,便先发问:“不说说情况吗?”
青年警察这才想起这事一般,“哦”了一声,也没回头,就那么边走边道:“是三个月前的事了……”
“当时有群众在这附近发现了一名疑似是在逃通缉犯的人,就向我们举报,我们核查了身份后就组织进行抓捕。【56书屋 www.56book.cc】”
“可是在抓捕的过程中发生了一点意外,嫌犯逃跑,还挟持了路边的一个小孩子逃进了这栋大楼,威胁我们帮他逃跑。”
“他手里有枪,原本我们是不该轻举妄动的……”
“可是这个嫌犯当时还吸食了过量的违禁药品,眼前一直出现幻觉,精神状态极不稳定,人质随时都有生命危险,我们就只能一边安抚,一边组织人员秘密攻入。”
“行动还算成功,嫌犯被当场击毙,本来这事就该到此结束了……”
“可是从那天起,就有居民来报,说这栋大楼里经常闹出一些……奇怪的事情。”
“我过来调查了几次都没有什么结果,但反映情况的群众越来越多,看着也都不像是说谎,我就把这事上报给了总局。”
说到这里,那位青年警察总算停了下来,伸手唐今指了一下楼梯的拐角:“就是这里了。那个嫌犯当时就是在这里被击毙的。”
说罢,青年警察转头看向唐今,“怎么样,有哪里不对吗?”
这栋大楼本来就是预定要拆除的废弃大楼,出了那件事后,会过来的人就更少了。
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,但当时留下的血迹,这会也都还保留着。
唐今观察了一下地面还有周围墙壁上的血渍、弹孔,又看回旁边那个还盯着她的青年警察,“哪哪都挺不对劲。”
青年警察被她这含糊的话语弄得皱了皱眉,“具体是?”
唐今没说话,而是顺着楼梯走下一层,来到了大楼边缘。
因为是就要拆除的危楼,这楼的南北两侧居然连墙都没有,唐今站在楼层边缘,只要再往前踏出一步,就能直接跳下去。
她抬头看了眼天。
明明天空之上还是那样灰蒙蒙的一片,她却念了句:“真晒啊……”
跟着她走下楼,停在了她身后一段距离的青年警察眉心又皱紧了些,好心提醒她:“别太靠近那边了,会掉下去的。”
唐今回头看了他一眼,“谢谢啊。”
却没有从边缘挪开。
青年警察见状,心中古怪,却也没有再说。
说实话……
他觉得面前这个戴着副神棍墨镜,扎着个凌乱低丸子头,一身松垮t恤大裤衩,手插着兜,脚蹬着双夹板人字拖,就来现场做调查了的人——
怎么看,怎么不靠谱。
但毕竟是总局那边派过来的……
青年警察忍下了那点不信任感,继续问:“看出什么了吗?”
唐今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上了一个“不靠谱”的标签,只是问:“当时的死者只有那个嫌犯吗?”
青年警察愣了愣,“还有一个……或者两个。”
唐今用他的话问他:“具体是?”
“我们的一个警察当场中枪死亡……然后人质也受了伤,虽然紧急送往了医院,但并不太清楚之后的情况。”
“不对啊。”唐今已经完全转过了身,“你之后没有去医院确认人质的情况?”
青年警察卡顿了一会,“……局里案子很多,这件事是我们队长负责的。”
“那你队长去医院看完人质,回来也没告诉你人质是死是活啊?”
“……”
见青年警察被问得哑口,说不出话了,唐今又问:“自那天之后,你离开过这里吗?”
“……什么?”青年警察不太明白她的意思。
“就是那天啊。”唐今提醒他,“嫌犯和那个警察都当场死亡的那天。那天之后,你有离开过这里吗?”
青年警察觉得这问题有些好笑,“当然了。”
“哦?去了哪里?”
“还能去哪,当然是回警局……还有回家了。”
唐今又“哦”了一声,“那在警局和家里都做了什么?”
青年警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些了,“你问的这些,和发生在这栋大楼里的灵异事件有关系吗?”
唐今长长叹了口气。
她的脑袋偏向一旁,墨镜后的目光也移向了一旁,“这位警官,还没问过你高姓大名?”
青年警官如实回答:“陈栋。”
唐今似乎是点了下头,“陈警官,请问当时不幸被嫌犯射杀的那名警察,又叫什么名字?”
“陈——”
一字出口,青年警官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他愣愣看着站在那里的唐今,良久,良久,好像度过了一段死亡般漫长的寂静,才从那干涩发哑的喉咙中,挤出了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字:“栋……”
暗红血液从那件破开好几个弹孔的蓝色制服上悠悠滴落,砸在积满尘埃的地面,却连哪怕一粒灰尘,都未曾溅起。